當開始想要寫些年輕時的回憶,就代表著「老了」。
在電視機仍是黑白為主流的年代,同志等於變態、心理不正常的代名詞,沒有網路,資訊不發達,當然也不可能有所謂的圈子,也沒有所謂的圈內人。
在那個學生一律清湯掛面(註:學生頭,長度約到耳垂,無法想像的可以問一下估狗大神)的年代,念的又是私立教會學校,大家都沒辦法耍帥,自然也不容易看得出誰跟自己一樣的性向。
不知道為什麼,反正就跟 S 成了好朋友,也忘記為什麼,反正就知道我們都喜歡女生。
記得第一次聽到 T 這個名詞,也是從 S 的口中聽來的。
「你知道嗎?我們就是Tom Boy,也就是T。」
「什麼東西啦?什麼T?」
「唉呀,跟你說你也聽不懂,反正你就記得你是T啦!」
他好像很怕我傻傻的一個不小心跟別人說成我是P的話,就毀了一生似的。
這也是T這個名詞第一次出現在我的人生中。
我跟 S 的緣分很深,畢業後就算失聯,就算都沒有留下地址、電話,還是可以在馬路上遇到,我們常笑稱彼此「陰魂不散」!
S 是個很注重外表的人,包括他自己,當然伴就更不用說了。S 出門時自己一定整理的乾淨、帥氣、噴上古龍水、顏色搭配得體,拿個帥氣的手提包,我站在 S 的旁邊,就像個公事包的小弟。S常跟我說,我這樣不會打扮,很難吸引婆的目光,有幾次試著帶我去買衣服,但是,我不太習慣套用別人的審美觀,我還是喜歡自己的風格,還是拿公事包小弟比較適合我。S很早就買車,會玩懂玩敢玩,可以帶妹上山下海,所以很多妹都前仆後繼的撲上來(確實有點浮誇啦~)。
不過 S 的伴,那可不是隨便阿貓阿狗就可以了,必須要帶的出去的。所以像是髮型、服裝,S 可是很有意見的。像頭髮必須是長髮,而且是法拉頭(請詢問估狗大神),甚至還要指定必須給哪個美容院的哪位設計師...等等,我也很佩服這些婆可以忍受 S 的要求,可見愛情的力量多大,為愛可以犧牲一切(不過這是剛開始啦,通常後來都變成爭執的原點),但是,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早就「謝謝再聯絡」了。
S 的女人緣很好,很多女生都很愛他,就算他偷吃被抓到,也不斷的包容他,直至忍無可忍才會分手。所以,幾次在街上被女友堵人,S 偷吃直接被逮個正著,三個人在街上大吵大鬧,這時通常我都會被急Call出去救火,先把一邊帶走或是想辦法安撫她的情緒,讓 S 先脫身再說。
對於 S 感情的處理方式,我雖然不認同,每次都想把實際情形告訴那個女生,希望她們趁早放下,不過從小一起的革命情感(哈~也沒那麼偉大),總讓我狠不下心來放著他不管。
有一次 S 盲腸炎開刀,所以回南部老家休養,那陣子不知道為什麼我也剛好在南部老家,有一天 S 打電話給我,叫我去他家,帶他去租錄影帶(租錄影帶...應該知道吧?不會有人不知道錄影帶是什麼吧?)我家跟他家一個在北一個在南,騎摩托車大概要四、五十分鐘,拜託~屁股會開花ㄟ!
「租錄影帶?叫你家人帶你去就好了啊,幹嘛一定要我過去啊?」
「我要租那種的啦,怎麼能叫我家人帶我去?厚~」
「那種?哪種?」
「養眼的啦!吃素太久,快受不了了。」
我只好頂著南部的大太陽(當時還沒有規定一定要帶安全帽),騎了近四十分鐘的車,披頭散髮、滿臉風沙的到他家,帶他到熟悉的錄影帶店,他熟門熟路的直接拉開一扇落地鏡子,進入一個小房間內,一會兒雀躍的拿了一塊錄影帶出來,我再帶他回家之後,再騎著我的小50,回家。
幾天後,S 打電話給我。
「我看完了,你來帶我去還帶子。」
「不會吧!不能叫你家人幫你還一下?」
「不行啦,那個帶子的名稱叫做「搖滾裸體舞台」,我怎麼叫我家人去還?你過來啦!」
所以,只好...你知道的。
到了他家,S 說:你一定要看一下這片,真的很精彩,真的!
「不用不用,我對這個真的沒興趣。」
「你看一下啦,真的很棒!」
當影片一開始播放,我看到的是當年最紅的由喬治·麥可組成的團體 Wham !在舞台上又蹦又跳,我不解,問,這是什麼?
「這是 Wham !在北京的演唱會啦!大概因為北京的關係算是禁片,才亂取個什麼搖滾裸體舞台的名字,※※※!害我以為是一大群辣妹沒穿衣服在舞台上....,不過看到後來是覺得也很不錯啦!所以才叫你看!」
「你喔,剛開完盲腸,這麼亢奮不太好吧!好好修身養性一下啦!」
這就是我的踢朋友 S。
後來大家各忙各的,越來越少聯絡,有一年過年,我正好跟香港那個嬌嬌女交往,S 約一起吃飯,席間嬌嬌女去上廁所,S跟我說:這種年輕美眉的感情不會長久的,你吃過了就可以分手了,別放感情!
我想,S對我來說,雖然是一起長大也是第一個踢朋友,但隨著年紀越大,對於許多事情的價值觀的差距似乎也越來越大,再緊抱著當年的革命情感也真的沒什麼意思,就把那些當個回憶吧!慢慢的就越來越疏遠也沒有再聯絡了。
年紀大了之後很多事情又像一個輪迴似的,又轉到原點,最近又常常想起 S ,常想,如果真有緣,或許哪天又會在路上遇到,那可就真是「陰魂不散」了。
希望 S ,我的朋友,你一切都好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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